文丨康康 编辑丨百进

来源丨（ID：zhengjingshe）

（本文约为3600字）

“拉波波（LABOBO）来了，你喜欢吗？”6月11日，宁波银行官方账号通过小红书发布了一则笔记。

笔记的配图显示，拉波波是一个玩偶，形状酷似泡泡玛特推出的潮玩拉布布（Labubu），只不过形象换成了宁波银行的吉祥物蛋黄超人。

由于不久前一些银行推出存款达到一定金额就送Labubu的活动，涉嫌触碰吸储合规红线而被叫停，所以宁波银行用“仿制”Labubu来吸引储户，立即引起了外界的高度关注，说它蹭热度的有之，说它侵权的有之，还有评论说它涉嫌违规。

争议的背后，是宁波银行面临的巨大的揽储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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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bubu的热度

当现象级潮玩产品Labubu席卷全球的时候，还没有介入潮玩的人经常感叹：“太疯了。”

趁着市场的热乎劲，一些银行推出了以LABUBU作为营销载体的活动。比如平安银行西安、武汉、北京、石家庄和深圳的部分分支机构，近日就被曝推出“存款送Labubu盲盒”活动，以吸引年轻客户。

根据媒体报道，活动要求客户新开户且存入5万元以上，定期存款6个月起步，可获得Labubu1.0、2.0系列盲盒，加办信用卡则可直接获得Labubu3.0系列盲盒。

有媒体还报道称，平安银行的活动已经引起监管部门的关注。

规范银行的揽储行为是最近几年一些地方的金融监管机构关注的重点，主要目的是要遏制银行通过不正当手段揽储，防范金融风险传导。比如，长三角某地金融监管部门近期就下发通知，明确指出辖内银行机构不得通过向客户赠送实物礼品、与互联网平台合作发放会员福利等方式吸收存款。违规银行需立即暂停相关产品、清理宣传物料，存量业务须于2025年底前有序退出。

所以，不难理解，宁波银行的活动一经曝光，立即就引起了外界的高度关注。

根据媒体报道，LABOBO的笔记贴出第二天，即6月12日中午，点赞才接近300。宁波银行宣称；“点赞过1万，马上安排制作。”

但是，一些普通网友的反应要强烈得多。比如有网友评论称，LABOBO就相当于宁波银行的卡通形象蛋黄超人穿上了兔子外衣，顺便蹭了Labubu的流量，毕竟新形象叫LABOBO。

还有网友留言称：“不会有版权问题吗？”宁波银行回复称：“暂时还未收到律师函。”

鉴于监管部门对合规揽储关注度的提高，另有网友评论称，宁波银行需注意是否触碰监管红线。

分析师注意到，宁波银行曾不止一次因不合规揽储而被处罚。比如2017年10月，就因为“以贷转存”等违法违规事件被罚款50万元。2018年6月，又因为高息揽储等违规行为被罚款6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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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增长的陷阱

屡屡犯险的背后，是宁波银行不断增长的吸储压力。

2022年以前，宁波银行是中国100多家城商行中成长最快的之一。资产总额同比增幅多数年份保持20%以上，营业收入和归母净利润同比增幅长期保持20%左右。2021年末，资产总额突破2万亿元，成为继北京银行、江苏银行和上海银行之后，第四家资产规模超2万亿的城商行；2022年三季度末，营业收入和归母净利润双双超过上海银行，跻身城商行三甲。

但是，2022年以后，不管是资产总额，还是营业收入和归母净利润，跟2022年以前相比，同比增速均明显出现了下滑。2022年至2025年一季度，资产总额同比增幅分别下滑至17.39%、14.60%、15.25%和17.58%；营业收入同比增幅分别下滑至9.67%、6.40%、8.19%和5.63%；归母净利润同比增幅分别下降至18.05%、10.66%、6.23%和6.01%。

宁波银行的利息净收入占营业收入比重长期达65%至70%，存贷款规模的变动对全行的营业收入和归母净利润的影响非常显著。2022年以来，中国LPR（贷款市场报价利率）持续走低，银行存贷款利差持续收窄。

面对利差持续收窄的大趋势，宁波银行选择了一条以量补价的应对之道：通过扩大存贷款规模来维持利息收入增长，同时辅以多元化经营、负债成本管控和资产结构优化。

宁波银行是靠做零售起家的，被誉为“城商行零售之王”。零售的确曾经是宁波银行高速发展的主要助推剂，当零售业务行业性转冷的时候，又不可避免地成了业绩进一步增长的负累。

曾有评论称，过去二十多年的高速增长，令宁波银行陷入了“高增长陷阱”：不愿意暂时放慢脚步进行业务转型，而是将增长压力继续向传统业务释放。

于是，宁波银行一边发展对公业务，一边进一步加大力度继续向传统零售业务要业绩。前台部门和一线员工因此被加上了拓展业务的沉重任务。小红书里，一位新入职宁波银行某分行“柜员”的网友就吐槽说，公司要求他全年AUM（资产管理规模）需达到2500万元至3000万元。如此业绩要求，在别的银行基本上是对“客户经理”级别的考核要求。

分析师注意到，存贷款规模扩张对2022年以来业绩增长的贡献的确是显而易见的。宁波银行2022年度报告就坦陈，当年业绩增长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公司“致力于基础客群的持续拓展、核心客户的深度经营和重点客群的专业服务，金融服务覆盖面持续扩大”。2024年度业绩说明会上，宁波银行行长庄灵君再次强调了存贷款规模扩张的贡献，称银行聚焦实体经济融资需求，“实现贷款规模稳步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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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受诟病的电话销售

银行给前台部门和一线员工的压力，不可避免地会波及客户。

一个上海网友3月24日通过小红书发帖称，她是参加宁波银行的业务宣讲会时留下联系方式的。令她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就不断接到宁波银行的电话，至少平均一天一次。烦不胜烦，就只好发帖向网友吐槽。

有过类似经历的网友不止一个。各个社交平台上，不时可以看到类似的吐槽。 比如一个网友吐槽说，他因工作需要，去年年中办了一张宁波银行的储蓄卡，没想到后来长达半年的时间里，竟然遭到宁波银行的电话轰炸，最严重的时候1天可以接到3个。

有网友称，他曾向宁波银行总部投诉过，但消停半个月后，又一切如常了。

还有网友称，他曾向宁波银行客服反映电话骚扰的问题，但是对方告诉他，“非官方标注都是诈骗电话，不要轻信”。言外之意，他接到的推销电话跟宁波银行没有关系。

分析师注意到，抱怨宁波银行电话骚扰的不只是客户，还有宁波银行的员工。

一位宁波银行的员工发帖说，他同样希望更多的人举报宁波银行的做法，多一些人举报， 他可能就不用每天打电话了。

另一位网友曝料说，员工每天打电话实属无奈。公司要求每天30个有效电话。所谓有效电话，就是接通31秒以上。如果完不成，就要被扣工资加通报。大部分人听到是宁波银行直接就挂了，有时候每天得打100个电话才能勉强凑够数。

还有一位自称宁波银行财产规划师的员工称，一个一线员工可能同时要对接几十个客户，有的产品经理为了达成交易，硬生生将自己从财产规划师干成了满嘴跑火车的推销员。

更加具有戏剧性的是，一位网友说，入职宁波银行某分部时，他曾被前辈提醒要买大一号的工装。一开始他以为是工装洗一洗会缩水，等工作不到半年他长胖了近10斤后，才突然明白前辈的意思。前辈告诉他，他是得了公司常见的压力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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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职20年的董事长

宁波银行的高速增长大致是从2006年开始的。而2006年至今，掌舵的一直是同一个人——董事长陆华裕。

已经习惯了高增长，突然要慢下来，的确不是一件很容易接受的事情。

陆华裕是1964年生人，2000年加入宁波银行之前，历任宁波市财政税务局局长助理兼国有资产管理局副局长、宁波市财政税务局副局长等职；2000年11月至2005年1月，出任宁波银行行长；2005年1月至今，担任宁波银行董事长，正好20年。

分析师注意到，陆华裕加入之前，说宁波银行正处于生死关头毫不为过：大量股东不合格；原信用社股东欠缴注册资本款，导致1999年银行净资产扣除非信贷资产损失额以及待处理财产等损失后约为-2.77亿元；经审计的不良贷款总额为7.88亿元，不良贷款占比高达27.22%。

2000年陆华裕出任行长后，通过引入雅戈尔、杉杉股份、华茂集团等宁波当地优质民营企业作为股东，才终于让宁波银行甩掉包袱，满足监管指标要求，经营活动慢慢走上正轨。

2005年，陆华裕出任董事长。

执掌宁波银行期间，陆华裕做了两件对宁波银行后来发展至关重要的事情。

一是推进数字化改革。

陆华裕是国内较早认识到互联网技术的广泛应用对银行业发展的价值的金融家。正是因为他的持续推动，宁波银行的智慧银行建设才完成了以“科技+场景”深度融合为核心，通过基础设施升级、智能化服务、产业赋能、普惠金融创新及跨界生态构建，从内部运营到外部服务的全方位数字化转型。

二是选择和小微企业、民营企业共生。

浙江民营经济发达、小微企业众多，正好契合了银行的零售业务。正是因为陆华裕的选择契合了浙江民营经济和小微企业高速发展的需求，2006年至2022年，宁波银行实现了超常规发展。尽管最近两年增速有所放缓，但截至2024年末，宁波银行的小微企业客户数仍然同比增长了19.18%，达到27.78万户；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余额同比增长了18.35%，达到2199.41亿元。

然而，20年下来，外部环境已经发生变化，对银行业影响最大的就有两个：一是贷款市场保价利率不断下滑，存贷款利差不断收窄，直接影响银行的利息收入；二是互联网企业大举进入金融业，直接分走了银行的大块市场。

陆华裕过去的经验，还足以应付行业的最新变化吗？

回答该问题之前，可能还有一个更加紧迫的问题需要回答：陆华裕担任宁波银行董事长一职已经长达20年，在银行保险机构关键人员“7年轮岗期限”监管要求之下，他还可以继续带领宁波银行再创奇迹吗？

CEO·首席研究员|曹甲清·责编|唐卫平·编辑|杜海·百进·编务|安安·校对|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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