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张一鸣“下场”AI 却戳不破“假国旅直播间”？

作者／ 记者 郝俊慧

编辑／ 潘少颖 孙妍

6月24日，《新财富》杂志发布一年一度的新财富500创富榜，42岁的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以4815.7亿元的股权估值问鼎中国首富宝座。

这不是张一鸣第一次登顶中国富豪榜榜首，早在三个月前发布的福布斯富豪榜和彭博亿万富豪榜两份实时榜单上，他便超越农夫山泉创始人钟睒睒，成为妥妥的“中国首富”。

当“写代码的”超过“卖水的”，这被视为在AI与算法推动下，“认知控制”胜于“自然资源控制”的最好注解。

然而，回归现实，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现象是，张一鸣“重回公司一线”亲自抓的AI，竟然管不住抖音直播间里的假冒“国旅”。

时值暑假，直播间里的旅行产品又开始热销，可当看到5499元就能买到“六张往返机票+两大一小，宿惠玥温德姆，看丽水金沙表演，昆明+大理+丽江”的超值“暑期亲子游”时，我不由打开了几个旅行App：不算住宿，暑期上海往返昆明的单人机票通常在2300元左右，一晚昆明惠玥温德姆的价格是1317元，六天五晚的行程，一家三口仅机票和酒店的成本就在12000元以上。

这些直播间为何如此“神通广大”？

如果对此心生疑虑，询问主播为何如此便宜？主播会义正词严地告诉你“宝宝，点开我的头像看一眼，我们是中国国旅官方直播间，成立71年，和当地票务酒店都是长期合作”。不错，直播间头像的确是中国国旅经典的“CITS”蓝色Logo。然而，如果继续点下去，会发现这个加了蓝V认证的所谓“国旅官方直播间”，其注册公司是某省一家个人注册的旅行公司，和由国资委百分百控股的“中国国际旅行社总社”（CITS，简称中国国旅）没有任何关系。

更离谱的是，这种假冒“国旅”的直播间并非孤例，而是广泛存在于抖音的旅游生态里。

只要搜索“中国国旅”，你会发现大量挂着“CITS”蓝色Logo、直播间背景印有“中国国旅”字样的抖音账号，有的还加了蓝V认证，似乎真有“国旅”背书。但稍加追查就会发现，这些账号背后，或是个人，或是一些地方旅行社，同样和“CITS”没有丝毫关系。

更讽刺的是，类似被冒名的还有各种“中青旅”直播间，不同的店名，相同的产品。而且一旦你曾经在某个直播间停留过，那么恭喜你，你会不停进入各种同类直播间，看到“1999元的贵州游”“1499元的青岛游”……

店名是假的，产品会是真的吗？黑猫投诉、小红书中，有大量对抖音直播带货旅行产品的投诉，投诉内容大多是“变相加价”“纯玩团变强制购物团”“落地签”等常见的旅行陷阱。

也曾多次关注直播间里的“低价纯玩团”，发现主播的套路基本一致，以假品牌和低价吸引客群，然后将订单转手倒卖给地接社，后者通过购物提成获利。

更有甚者，曾在直播间里大量售卖的“999元旅游卡”，如今店铺关闭，保证金被取走，消费者无法预约，退款无门。细查发现，这些曾经的“国旅直播间”不仅没有销售旅行产品的资质，营业执照上甚至可能是一个百货商行，背后主体与国旅无实际关联。

这些假冒直播间的手法高度模板化、批量复制、日夜开播，平台难道不知道吗？

抖音是国内公认算法最强的平台之一，张一鸣被称为中国最懂“算法”的互联网公司创始人，甚至隐退数年后复出，也是为了加速字节跳动的AI节奏。

面对这些系统性造假账号，一年在AI上预计投入超过千亿元的字节，算法却为何“高能失明”？

作为一名普通用户，仅以我朴素的认知来看，甚至不需要大模型，只要将头像、营业执照信息、商品关键词与真正的CITS进行对比，很快便可以发现端倪。

然而，字节跳动最尖端的AI，能精准“猜”到你下一秒想看的视频，却无法识别这些“三无直播间”。

事实上，此前每次类似事件引发舆论波澜，平台回应大多类似：“我们已对相关账号进行封禁并下架问题内容”“我们鼓励用户理性消费……”可问题是，这些售卖“低价团”的直播间，从设立账号、完成蓝V认证、日常开播、流量推送、投流广告，每一步都通过了平台机制的“审核”。

所以，平台当然知道。只是，它不关心。

张一鸣将AGI视为算法发展的终极目标，认为其能解决字节跳动的“第二曲线增长困境”。然而，无论豆包变得多聪明，当AI不是不能识别，而是平台根本不想让它识别时，谁在主导平台的价值观？我们要问的不是“AI有没有能力打假”，而是“平台有没有意愿打假”？

或者该问的是，张一鸣对AI的愿景究竟是什么？是让自己的商业王国更庞大，从中国首富走向世界首富？还是让AI真正成为“普惠”工具，让每个人都享受技术的红利？

经过十几年的经营，字节跳动建立了一整套“兴趣推荐+商业转化”系统，然而，这套系统在面对问题时呈现出的“高效不作为”，折射出所谓“算法中立”背后的傲慢、冷漠与危险。

甚而，由于这些喊出“暑期特惠”的直播间更容易吸引消费者注意力，更能刺激观众“激情下单”，可能被算法默认为“看得久、买得快”，而AI此时便成为最好的“转化”工具。

请猜一下，当我完成以上一系列测试，再次打开抖音后，前20条推荐视频中，有几条是“1980元纯玩团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