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熵王思原

编丨九犁

最近几年的闲鱼颇有翻身之意。

官方数据显示，目前闲鱼的用户复合增长率已经接近30%，过去两三年中变化尤其快，今年开年，闲鱼的日度GMV突破10亿元。根据QuestMobile数据，闲鱼的月活体量也达到1.62亿。

作为为数不多的把C2C二手交易模式做大、又逐渐发展出C2B2C等模式的平台，闲鱼确实满足了不少用户的需求。

但做大的同时，闲鱼没有做强，流量的飞速增长滋生出许多“消不灭”的黑灰产。色情服务、货不对板、禁物销售、隐私泄露等众多问题，闲鱼似乎也从未彻底解决。

对于闲鱼来说，一方面需要源源不断的流量注入，以保证平台活力，另一方面又很难把控这些流量，将流量变现。流量就像一张无形大网，将闲鱼困在其中，难以翻身。

几经调整，找流量仍是重点

闲鱼最初的定位是“C2C二手交易平台”，内核为“社区”，创始负责人谌伟业曾这样描述称，“闲鱼就是金庸世界里的风陵渡口，一个人人都可以敞开心扉，没有拘束，自由自在交易自己的一切的集市”。

也是这样的定位，让闲鱼成了阿里生态中的关键流量蓄水池，承接淘宝天猫的流量势能，发展思路也是围绕流量为主。

2019年7月，时任淘宝直播及内容生态事业部资深总监陈镭从谌伟业手中接过闲鱼，并做出一系列改变，削弱闲鱼的C2C属性，平台定位从C2C模式演变到C2X（包含了C2C、C2B、C2S等多个模式）。

一年后，时任淘宝天天特卖业务的领军人物靳科接过闲鱼的指挥棒，并再次做出改革，引入信用体系，重点发力C2B2C模式，并不断深入服务环节，以留住用户为主。

2022年初，阿里副总裁刘博成了闲鱼第4任掌舵者，丁健担任闲鱼总经理，向刘博汇报，闲鱼正式确立围绕“交易”和“社区”的双轴发展方向。

可以明显看到，除了长期且庞大的投入成本，在过去数年里，闲鱼管理层频繁更迭，不断调整业务方向。不过无论如何调整，“流量”二字贯彻始终。

闲鱼今年的第一目标仍然是“用户规模的增长”。据悉，闲鱼目前的月活用户已经超过1.6亿，而闲鱼总裁丁健给出的核心目标是今年要突破2亿。

当然，闲鱼的用户高速增长，也与其三大特点有关，一是准入门槛非常低，没有针对入驻者的卡位；二是对商品和交易没有太大约束；三是社区玩法，将有话题性的东西都聚合到一个圈层内，形成流量效应。

另外从业务背后的自我定位来看，闲鱼正在走向从二手商品到闲置商品，再到兴趣交易的“三级跳”，而周边潮玩等“年轻化”供给是重点。当前闲鱼MAU结构中，95后占比超过43%，00后占比超23%。二次元等年轻人喜欢的圈子是重要增量来源。

但也是这样的定位、结构、规则，让闲鱼流量快速增长的同时，也使其问题频出。

黑灰产不断，闲鱼控不住流量

前不久，有网友称在闲鱼平台寻找合适的二手空调，然后遇见一个号称提供“上门免费安装”、标价为数百元的卖家。此时，他发现卖家的描述非常模糊，并不像正常卖家一样标好了空调使用情况或者参数这些内容，反而是存在一些诱导人“想歪”的东西。

据悉，在该闲鱼商家出售空调的页面上，图片背景为挂在墙上的空调，左下角有不同的美女照片，而在价格界面，显示50元至600元不等。另一张图片中，当双方谈到“成色”时，对方发来一张穿着黑色背心的自拍照。咨询后发现实为色情服务，500元一次，2000元包夜，可加微信。

除了“卖二手空调/上门安装”，在闲鱼平台，还存在其他的暗语，例如“捷安特”“二手空调”“硬币”“苹果取卡针”等。

有博主称自己在闲鱼APP出售闲置山地车，却总遇到莫名其妙的问题，“能骑多久？”“骑一次多少钱？”。

捷安特已成为闲鱼上“颜色交易”的暗号，取“便捷安全又特殊”的含义。记者在平台搜关键词，出现了大量商品，从照片到介绍与普通卖车无异，只有文案中的“女生自用”“可骑XX分钟”充满了暗示意味。

图片来自小红书

涉黄只是一面，催收、售卖个人信息、出售违禁品之类的黑灰产行为同样在持续危害闲鱼的平台生态，也在传播不良影响。

比如在“欠钱不还”、“追回欠款”之类的关键词下，会出现了一些提供站外联系方式和追回截图，但不提怎么实现追回目标的卖家，这可能涉及到非法催收的问题。

事实上，闲鱼上被曝出的黑灰产已不是第一次。早在2019年，闲鱼上出现大量卖家售卖“妇科检查视频”，价格在10元以下，并标注了“未成年人禁止购买”，此后被平台下架；2021年，央视报道闲鱼存在售卖色情漫画、盗版网课、影音资源等问题；2022年，闲鱼再次被曝售卖涉黄DVD。

然而平台方对其把控，也只停留在上传截图和聊天记录进行举报，举报成功后会对账号进行封号或者限制使用处理。这种简单的处理对于打击黑灰产来说不能说完全百无一用，但多少有些徒劳无功。

除了平台上的“黑灰产”之外，虚假宣传、质量问题及售后服务欠缺也是闲鱼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在消费保平台，2024年上半年共收到二手交易相关投诉17321件，其中闲鱼平台投诉量最高，为10658件，占比超六成，并且较去年上半年增长超三倍。另一消费者投诉平台黑猫投诉上近30日闲鱼也新增了5500余条投诉，且无一回复。

这也真实体现了平台生态运营管理的难点，但这也并非无药可救，只是与闲鱼“门槛低”、“审核松”、“社区机制”三个吸引用户的特点相悖，如何平衡是闲鱼需要重视的。

流量变现，助贷不是好出路

对于闲鱼来说，对上亿月活用户进行精细化管理、把控，意味着运营上的高成本投入，尤其是在自负盈亏后，自身如何“造血”，将流量变现也是闲鱼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而就目前闲鱼的动作来看，助贷或将成为流量变现的过渡业务。

7月初，闲鱼APP悄然上线了“借钱”服务，该功能入口位于“闲鱼App-我的-借钱”中。从产品页面提示以及《闲鱼社区借钱频道服务说明》来看，闲鱼借钱的业务模式为助贷模式，贷款由第三方金融机构提供，闲鱼提供页面展示。

而进入“借钱”页面可以看到，用户能够申请的额度最高为20万元，年化利率4.8%起，最终以资方实际授信利率为准，目前合作机构有度小满、拍拍贷和马上消费3家。

这表明，闲鱼“借钱”频道实质上扮演的是中介引流角色，通过为金融机构提供获客服务来赚取利润。“客群庞大且年轻、消费意愿强，这些因素一定程度上组合成了一个优质的放贷场景”，一位从事金融贷款业务的业内人士表示。

值得关注的是，助贷模式下，贷款由第三方金融机构提供，实际操作中因放贷机构引发的投诉也不少见。

与闲鱼合作的3家贷款机构，度小满和拍拍贷因暴力催收和泄露用户信息等饱受质疑，二者在黑猫投诉上的相关投诉相加多达6万余条，同时，因二者的合作机构较多，相关合作机构如58快借、饿了么、芸豆借款等平台也因此屡遭投诉。

事实上，近期关于“困在网贷里的年轻人”等相关话题会经常性在各类社交媒体上引发关注，砍头息、套路贷、暴力催收等各种助贷乱象也频频被媒体揭露、被监管点名。

而闲鱼定位于“年轻人兴趣交易社区”，拥有占比6成以上的95后用户，这类年轻人群往往更易受到“快速借贷”“分期消费”概念的诱惑，而对背后的潜在风险缺乏充分认识。一旦出现无法及时还款的情况，就极容易陷入“以贷养贷”的恶性循环，甚至可能引发严重后果。

就在前不久，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了《关于规范金融机构委托第三方互联网平台开展贷款网络营销活动的倡议》，呼吁金融机构和第三方互联网平台规范开展贷款网络营销活动，落实客户适当性管理的相关要求，不得针对在校大学生、老年人等资信脆弱人群实施精准营销。

为了求生，闲鱼紧随互联网大流开拓金融领域无可厚非，通过金融业务变现既能增强盈利能力，也可以为用户提供更多元的服务，增强用户粘性。但当闲鱼开始“瞄准”年轻人的荷包时，是否应该问一句，从互联网贷出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年轻人中，有多少真正具有偿还能力？

一直以来，对于企业而言，采取任何举措的背后都体现了其对市场的反应和未来的判断。面对当前二手交易市场日益加剧的竞争，以及自身商业化潜力尚未充分挖掘的现状，涉足金融领域可能是闲鱼能够留住用户，且快速盈利的完美生意模式，但如何平衡社会价值和商业利益，在追求业务增长的同时践行社会责任，将是闲鱼不得不面对的一项挑战。